孙子楚魂从美人,跟着阿宝而去,“渐傍其衿带间,人无呵者”。再到了阿宝家里,“坐卧依之,夜辄与狎”(他懂得男女之事,与《书痴》中的郎玉柱完全不同)。结果自己倒是“甚相得”了,却苦了他的家人。
他初见阿宝时还只是“痴立故所,呼之不应”,等到被“或推之,或挽之”送回家里后,更是“直上床卧,终日不起,冥如醉,唤之不醒。”在野外招魂也招不回来。实在没有办法,“强拍之而问”,才终于得到了一句“我在阿宝家”的线索,并成功将他招回。
我们细看孙子楚为了阿宝的失魂落魄,不难发现,这和我们痴迷于某事或某物时一般无二。不同的只是,我们常说的“失魂落魄”只是一种比喻,而在蒲翁笔下,却将这种比喻具体化了。
这次离魂,孙子楚终于实现了他与阿宝一近芳泽的愿望,尽管这种亲近只是以灵魂的方式,甚至只是在阿宝的梦中。但他的一片痴心还是叫本来对他毫无感觉的阿宝深为感动——“阴感其情之深。”从最初的和别人一样把他当成呆子戏弄,到如今的为之感动,阿宝的感情,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本质的变化。
然而感动归感动,要想与其谈婚论嫁,至少暂时还不可能。对于孙子楚,更叫他沮丧的是,一旦还魂,便彻底阻断了二人的所有联系,从此甚至想一通消息都难,又有什么办法能达成他的心愿呢?
方法还是有的,就如我们在完成某项任务常会经历的“瓶颈期”一样,当此时,没有别的办法,只有继续努力,继续坚持,为达目标痴心不改。
孙子楚还魂后,深恨不已,“坐立凝思,忽忽若忘。每伺察阿宝,希幸一再遘之。”结果天遂人愿,忽“闻将降香水月寺,遂早旦往候道左,目眩睛劳。”终于又有了一次一睹芳容的机会。回家后,更是“复病,冥然绝食,梦中辄呼宝名”,只想再次离魂,回到阿宝身边。
当然,蒲松龄是绝对不会给他同样的机会的,否则,他就算不是伟大的小说家了。但孙子楚的愿望还是要达成的,在蒲氏的生花妙笔下,便有了故事的第二个高潮——寄魂,即是把灵魂寄托在一只鹦鹉身上,直飞到阿宝身边。
当然,寄魂同样也是他的“痴心”所致,只是因为他念念之间都是阿宝,所以当一眼看见那只死去的鹦鹉时,首先想到的就是“倘得身为鹦鹉,振翼可达女室”。结果,他的愿望顿时化为现实,“心方注想,身已翩然鹦鹉,遽飞而去,直达宝所。”